【德哈】钢琴师

· 根据电影《钢琴师》改编

· 德国纳粹军官 x 犹太裔钢琴家

· 结局不同于原著,我受不了悲剧结尾

· 人物属于J.K,电影属于罗曼·波兰斯基,只有脑洞属于我

哈利从塞德里克的屋子中逃出来的时候,他大概已经猜到,那对善良的波兰夫妇为了地下军的起义(注一)而牺牲的结局了。他满心悲愤,但更加重要的是,他不能停止逃亡。德国人将房屋里任何一个人抓出来枪毙,将尸体堆在一起,浇上汽油焚烧。哈利并不为死去的人伤感,战争开始了多年,每天都有死亡,他已经麻木了。甚至他羡慕那些痛快死去的人们,不用再受寒冷、饥饿和提心吊胆的煎熬。

他将目光从焚烧的尸体上移下来,固定在德军手上的干面包和水壶上,他已经两天没有吃一点东西了。

很快,德军开始拿着喷火枪燃烧街道两边的建筑物。尽管那些建筑大部分已经支零破碎,但是严谨的德国人需要再次确认,在这些断壁残垣中没有像哈利这样潜逃的生命。

哈利谨慎而麻木地看着德军把目标推进到他藏身的废弃医院里,不得以,他再次从窗户翻出去,手脚并用地跳下近三米高的墙,逃向另外一条已经确保被‘清理干净’的街道。跳墙时扭伤脚踝的疼痛提醒着他,这不是他温暖的琴房,而是狼藉的战场,他跑动的唯一目的,是活下去。

哈利游荡在被炮火轰击过的房屋里,它们中的一些虽然摇摇欲坠,但是还遗存着家具和厨房用具。哈利几乎是满怀希望地,迟滞地打开一个又一个抽屉,储存柜,毫无疑问,它们空了。哈利将整个抽屉拉出来,又矮下身子去观察里面的滑槽和抽屉后面有限的空间。根据战前的生活经验,有的时候抽屉里的东西放的太满了,其中一些会被挤到抽屉的后面和滑槽的下面。很可惜,仍旧一无所获。哈利保持住抽屉和柜子被翻找过的样子,至少后来者可以省些力气做这样的搜寻工作了。

哈利,很饥饿。

他持续着寻找,在更加后面的街道上,有一栋深绿色的,相对完整的三层小楼。哈利移动过去,从被炮打开的低矮墙洞里钻进去。他的脚踝感受到身体的重量而疼痛,然而,出现在哈利眼前的是一个厨房,这足够将他的注意力从疼痛上转移开。

他持续着搜索的风格,小幅度的动作,保存体力,尽量安静,以免引来麻烦的注意力,直到他在橱柜的最上层发现一个没有开封过的南瓜罐头。

他来不及为了他的南瓜罐头欣喜若狂,因为外面传来了汽车碾压路面的声音和德语的交谈声。哈利小心地扶着墙面,将头探出碎裂的墙洞观察。显然,德国人也注意到了这条街上最完整的建筑,他们打算利用这建筑做些什么。

哈利下意识地缩回头,四处寻找逃亡的路径,但是德国人已经从前厅的门进来了。他只能抱起他用以延续生命的南瓜罐头,一瘸一拐地沿着厨房前的楼梯向上爬。

他没有更多的力气加快行进的速度,他只能不停地探头观察,确保德国人还未来得及注意到他。他深呼吸,却压抑着由此而来的吐息声,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努力控制住那个不听话的脚踝,禁止发出踩踏的声音。直到楼梯尽头的阁楼,为他提供了暂时得以隐藏的地方。他蜷缩在阁楼中房顶和天窗之间的夹板里,用木板掩盖了自己的身形。他抱着南瓜罐头,等待着德国人结束检查和搜索工作。

寒冷迫使他麻木的身体进入了休眠的状态,他丧失了他的还算敏锐的观察力,哈利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恍惚间他听见有人在弹奏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多么甜蜜的梦,他默默喟叹着,任由这琴声包裹着他的灵魂,滑入更深的梦境。

他惊醒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了一整天雪的华沙终于慷慨地提供了一轮挂在天际和地平线之间的明月。月光笼罩着因为战争而失去供电设备的残破街道,温柔而冰冷。

哈利侧耳倾听,整栋建筑物安静得仿佛他奄奄一息随时准备放弃跳动的心脏。没有一个人,甚至没有一双脚踩在雪地里发出一些松脆的咔擦声。哈利怀疑他是否还存活着,因为他的内心是如此的平静,没有恐惧和不安。他回顾梦里的月光奏鸣曲,迎合着从阁楼天窗里洒下的月光,他僵硬地亲吻了自己的手指,希望嘴唇的温度可以软化那些冻僵的血管,这让他回忆起一些往日的时光,一个他在战争开始后就拼命打算遗忘掉的事实。

他,哈利·波特,是全波兰最顶级的钢琴演奏家。

目前,这个在欧洲都享有盛誉的钢琴师怀抱着一个铁罐密封的南瓜罐头,锁在阁楼的夹板中对着月光发呆,只有相互碾磨的胃壁提醒他移动起来,寻找工具打开罐头进食。

在阁楼搜寻工具未果后,哈利冒险带着他的罐头回到楼下。如他所料,房间里空无一人。

哈利扫视着客厅,抽出火炉旁边的烧火钳,将罐头置于炉沿上,用烧火钳尖利地一端敲击罐头,企望至少在坚硬的罐头盒顶端能制造出一个哪怕微小的洞口,让他得以借力,打开罐头。

而然冻僵的手指却有些不听使唤,在打出两三个洞之后,火钳将罐头从壁沿上带了下来。罐头在地上翻滚,那些哈利珍若生命的甜蜜汁水一路从已经打出的孔眼中泼洒。哈利发出惋惜的惊叹,慌忙放下火钳,追赶着滚动的罐头。

罐头在楼梯阶前停下,罐头还在奢侈地泼洒蜜汁。哈利却猝然停步,紧张到忘记了呼吸。

一双干净的,笔挺的黑色军靴立在台阶上。

军靴的主人一只腿放松了膝盖的力量,另一只腿支撑着身体,整个人靠在楼梯边上的柱子。他双手插在宽松的裤子口袋里,微微上扬的下巴就像一个家教良好的贵族。但是这个贵族,面无表情,凭空显得严肃的,灰色的眼睛,探究地观察着哈利,而且很显然,他保持这个姿势有一段时间了。

哈利缓慢上移的目光在朦胧的月色中和灰色的眼睛相遇。他下意识地害怕,但是很快,他奇异地被月光中那双眼睛吸引。它们淡漠的就像法国油画中贵族佩戴的珍珠戒指,闪烁着微弱的星光。这星光并不负责传达善意,但它没有任何攻击性,它只是很美,很中性,带着一点好奇和平静。

“你在这里做什么”

那个衣着笔挺修饰利落的德国军官用德语发问。尾音并没有上扬,平稳得像一个陈述。

哈利震惊于语言中传递出来的柔软,他保持着惊疑和一点恰到好处的恐惧,不合时宜地发现军官有一头月光般的金发,它们被主人整齐的,光亮的向后梳去,在一丝不苟中,漫不经心地张扬着英国绅士一般的含蓄与优雅。

“你是谁”

军官再次发问,这一回他似乎观察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上翘的嘴角带着一些笑意。他并不激怒于哈利的发呆或者没有及时回答的,愚蠢的恐惧。相反,他改变了自己中性的态度,发散出放松的信息。

他等待了一两秒,有些自嘲地前后晃动了一下身体,“听得懂么”

哈利挣扎着组织自己的语言,他避免了马佐夫舍方言影响的波兰口音,并且放弃使用熟悉的英语,而用德语快速地回答,

“是的”

可以交流的可能性显然给军官带来了一些愉悦,他放轻声音,耳语一般不震动声带地询问,“你在做什么”

哈利晃动了一下身体,尝试吞咽唾沫来柔润自己的嗓音,但他显然不成功。他只能僵硬地用肢体语言和干涩低沉的语言表明那只躺在军官靴子前的南瓜罐头的重要性,“我……我在尝试,把罐头弄开”

“你住在这里吗?”军官又问,这次他显得有些好奇,这使句子带上了些许疑问的口气。

“不”哈利短暂的回答

“在这里工作吗?”

“不”

军官脸上的笑意消失了,他意识到了哈利隐藏在阴影里高挺的鼻梁可能拥有的血统,他甚至已经得到了结论。但他拒绝用严厉的态度使哈利受惊,停顿了一下,军官选择用另一个中性的问题来继续两人交谈的可能性。

“你的职业是什么?”

哈利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但是这并非军官的过错,那双始终平静地灰色眼睛十分无辜,尽管这双眼睛所在的国家发动了战争,并且剥夺了哈利在职业上取得更高成就的一切的可能性。哈利微微张开双臂,用上扬,有些挑衅的语气陈述,“我……是一个钢琴师”

“钢琴师?”军官重复着,他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着哈利残破的西服外套,被灰尘掩盖了原本色彩的白衬衫,以及在那单薄的衣服下,瘦骨嶙峋的,羸弱的身体。

军官把自己从柱子上移开,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改变了站姿而带来的微弱的光影变幻使他注意到了,隐藏在哈利脏乱不堪的黑色长发和胡须中的,闪闪发光的绿色眼睛。

那是一双清澈而平静的眼睛,它不刚毅,却无惧而柔软,像极了德国南部福森的山间湖泊,带着战争中罕见的诗意与悲壮。

军官垂下眼睛思量了一下,转身扬了一下头,示意哈利跟上来。

哈利对事情的发展有些质疑,他毫不犹豫那个军官应该开枪击毙他,明早的时候再通知士兵把他的尸体拖出去。但是现在,他迷惑于他应该死亡的地点,显然,死在楼梯另一侧的某个房间里会增加士兵的工作量。

哈利还是僵硬地停在原地。

军官在某个房间前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哈利,“跟上来”

哈利将手在裤子上擦了擦,它们已经因为冰冷和害怕而失去了知觉,军官对这个小动作十分满意,并且嘴角又重新勾勒出笑意。但是下一秒,哈利挪到楼梯前捡起了他的罐头。军官收回了善意的面容,有些失望的转过身,推开房间门,示意哈利进去。

哈利走过去,军官依旧等在门口,两人的距离挨得极近,哈利侧身,军官警惕地跟着转动身体的方向,以防哈利手上的罐头不会对着自己的后脑勺来上那么一下。

哈利看着军官冷峻的眼睛,选择用身体顶开相邻的另外一扇门,增加两人得以同时进去房间的空间,同时拉开了身体的距离。军官放松了肩膀,跟在哈利身后走进房间。

一架落满灰尘的钢琴,静静地等待在空旷的房间中。

破败的天鹅绒窗帘的空洞中不经意透过了一束一束的月光,月光刚好照在琴盖上。琴椅以一个角度被向后拉开,就好像刚才有人在这里弹琴,起身时,把椅子向后带了带。

哈利震惊地回头看军官,军官露出戏谑的笑意。他绕开哈利,一只手闲闲地搭在钢琴上,好整以暇地说,“来弹吧”

这是一个不高明的试探,军官的轻松好像在说,‘来试试,大钢琴家’。

然而,如果哈利并不会弹钢琴,也许下一秒子弹会问候他这个不擅长编谎言的大脑。但是哈利几乎是欣喜的,感激的。

他移动过去,把罐头放在钢琴的上方,僵硬的手指费力地挤进钢琴盖和琴身的缝隙中,抬起来。他弯下身,拉动椅子,坐端正。

军官的面容严肃起来,哈利专业的姿势嘲笑了他小看哈利的事实。他侧动身体,面对着哈利,探究地垂下头,作出聆听的姿态。

时间一瞬间变得缓慢,哈利的目光刷过黑白的琴键,他突然觉得自己什么也感觉不到了,月光在琴键的反光就像小小的缪斯,轻笑着邀请着。哈利就像之前千百次做得那样,他双手交握,轻轻摩擦,感受皮肤冰冷的干涸,指节的滞涩,这是自从战争以来他缺乏练习和必备的营养所导致的必然结果。

但他没有办法把目光从琴键上挪到他的手指上,因为再见到钢琴对于哈利来说,远比吃饱了奢侈。哈利原本以为身体里死亡的那部分缓缓的复苏了,它带着清醒和疼意,刺激着哈利全部的渴望,摸摸它,弹奏它。旋律好像已经在耳边想起,那些深种在灵魂深处的,无法磨灭的乐谱,跳动的音节。哈利最后一次调整身体的姿势,将双手缓缓放在琴键上。

“噹”一个低阶音色响起,哈利的双手从A2移动到C5,一个基础的,简单的指法练习。每一个精准的音域都在告诉哈利,是的,这架钢琴已经被专业的调试过了,校准过了,它等待着开始。

哈利尝试着弹出一小段乐章,但是僵硬的手指令他失望,他短暂地停顿了一下,微微蜷缩了一下关节,再伸展开。然后再次,双手落在了键盘上。

肖邦的,G小调第一叙事曲。

哈利在开始将它演奏的非常平缓,军官甚至没有听完一个乐段,就已经得到了一个讯息。

这首肖邦用以歌颂波兰史诗中的英雄、战斗和爱情的作品,如今被这个失去家园的钢琴师用一种不甘和压抑的方式重新演绎。

军官转过身去,背对着哈利,他灰色的眼睛深沉,在月光的背面闪烁着悼念。但是,这种神色一闪而过,他迟疑地在墙边的另一把椅子上坐下。观察着浸淫在月光中的钢琴师,和他的钢琴。

哈利的眼中有悲意,他几乎落下泪来。然而实际上并没有,沉重的鼻息在冰冷的空气中凝结成一片朦胧的水雾。哈利舞动手指,加快了乐章的节奏。愈加灵活的手指,虽然没有重现这位顶级钢琴师巅峰状态的完美表现,但是轻快的节奏表达了他不曾对这个绝望的世界屈服。他没有在号召战斗,但他强调希望,强调美好的生活和艺术不会因为各种方式的破坏和拒绝而远离人们。它是潘多拉盒子里的希望,是战争和武力也无法剥夺的交流,是感情的沟通,甚至跨越了语言、文化和血统的墙壁。哈利在努力诉说,那些早已被遗忘的,明亮的画面。它们不一定都在强调美好,但是它们在描述积极的向往。

在技巧高超的高潮中,军官甚至露出了微笑,这是一个违背他个人意愿的,被音乐激发的笑容,他随着哈利愈加拔高的音域和激烈的节奏微微晃动身体。他灰色的眼睛充满了理解和感动。

哈利的双手在乳白的琴键上流动,重重地按下最后一个收势。没等尾音结束,他却将手移开了。琴声戛然而止。

哈利垂下头,苍白的面颊透露出青色的血管,他的鼻翼喷张,皮肤呈现出透明的粉红色,长期的营养不良使他的毛细血管网愈发明显。他没有哭泣或者说话,他把自己沉浸在钢琴中,沉浸在冰冷的现实中。他觉得自己已经死去,那个音乐家的骄傲和对艺术的热爱磨灭在对一个过期南瓜罐头的渴望中。但是钢琴使他复活,感知到痛苦的饥饿和对死亡的恐惧,他无法掌握这个复杂的情绪激烈碰撞他灵魂后产生的共鸣和回音。

今夜,六年前那个名噪一时的犹太裔波兰籍的钢琴师,在破碎的瓦砾中,由一双摧毁他家园的,德国军人的手,重新塑造。

军官久久没有说话,但他却率先打破了沉默,“你躲在这里吗?”

哈利,屈辱地抬起头,定定地看着他,绿色的眼睛里蓄满了感情和泪水。

“犹太人,你躲在哪里?”军官又问,面容平静。

哈利回答,“阁楼”

“带我去看”军官站起身,肃重地整理了衣服,以一种高贵的姿态表达了对哈利的敬意。哈利拒绝接受,他转身去抱他的南瓜罐头,然后带着军官爬上了阁楼。窗外响起了枪声,哈利不难猜出一些不幸的躲避者被翻找出,并且杀害。他问军官,“傍晚的时候,是你在弹琴吗?”

军官在空旷的阁楼里踱步,他没有回答哈利的疑问,“这里可以,明早我会带锁来,从外面把这个阁楼锁住”

“这样看起来,”军官回过头看着哈利,“好像没有人能够从外面进入”

哈利并不回答。

军官又征求他的意见,“这样,可以吗?”

哈利点点头。

“有食物吗?”军官又问。

哈利低头看了一眼南瓜罐头。军官没有逗留,转身离开。

靠着罐头里遗留的汁水的糖分,哈利艰难地挨过了第四个没有进食的,饥饿的晚上。

第二天早上,有人打开阁楼的门,轻轻叫了声,“犹太人”

哈利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等待他的不是枪管,而是一个军装笔挺的德国军官。

军官扔上来一个油纸包,哈利推开木板,爬过去接过纸包。

“楼下是我们的临时指挥部,你最好保持安静”

哈利点点头。军官离开了。

纸包里是一包草莓果酱和一个坚硬的黑面包,以及一把罐头起子。哈利颤抖地用手指在果酱中搅动了一下,沾取了一些送进嘴里。水果的芬芳和甜蜜唤醒了他记忆里的旧日生活,他的母亲莉莉·波特十分擅长制作这类浆果果酱,她往往会花一下午的时间在厨房里耐心地把这些小水果的果胶熬制出来,然后它们将会变成波特家早餐重要的组成部分。

哈利停止回忆,他颤抖着喘息着,抑制着,对德国人的仇恨。但是,军官的脸突然闪现在他的脑海里,那张在阳光中愈加俊美的脸,美丽的灰色眼睛。和,他邀请他弹琴的夜晚。食物拯救的是哈利的肉体,即使他今天没有得到任何吃的,他依旧可以依靠阁楼里老化水管里的,铁锈味的水存活几天。但是那个发生在夜晚里善意的邀请,却拯救了哈利的灵魂。

一个湮没的,死去的,音乐家的灵魂。

哈利不能抑制心里的感激和憎恨,一个犹太血统让他憎恨,和一个钢琴师让他感激的灵魂在双方地撕扯和研磨中煎熬。

在接下来的两周里,军官每天都会送来食物,并且警告他小心些。

直到某一天,军官穿着他的大衣外套,拿着比平时更多的食物过来。哈利爬下夹层,“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听到你们搬东西的声音”

“我们要撤退了,俄国人正在过河”军官说道,递给哈利一个盛水用的空罐头盒。哈利接过食物,抬起头看着军官。这位秘密的朋友也日渐憔悴,连续作战多日,让他的眼睛下面有着厚厚的阴影,他的金色头发也因为疏于打理而落在了额前。

“钢琴我并没有让人搬走,它还留在原本的地方”

军官叹了口气,“但我不建议你在最近弹奏它,直到……”

哈利理解地点点头,德国人的劣势由此可见,但是军官拒绝承认失败。“如果战况有变,我们可能会再次回到这里。那么到时,你要在某个夜晚自己离开,我并没有能力可以安全的把你送走,明白吗?”

与此同时,军官脱下外套,递给哈利,“我相信它能让你暖和点”

哈利迟疑地接过,“谢谢,你呢?”

军官移开目光,“我还有一件,那件更暖和”

两人沉默了良久,军官道,“我得离开了”

哈利颤抖着低下头,“我能问你的名字吗?”

军官看着哈利,伸手勾起了他的下巴,“我叫马尔福,德拉科·马尔福”

哈利慌乱地把下巴抬起来,“我叫哈利·波特,战前在波兰国家电台弹钢琴”

马尔福弯起眼睛笑了笑,“波特不像个犹太姓氏”

“它来自我的父亲,他是英国人,我的母亲以及她的家族是犹太人”

马尔福点点头,“你的眼睛,它们很漂亮,也是来自你的父亲吗?”

哈利摇摇头,“它们来自我的母亲”

马尔福僵硬了一下,他点点头,转身离开了。很快,德国人停止了搬东西的声音,他们全部离开了。

一周后的一个早晨,哈利在寒冷的混沌中醒来,街上传来音乐声(注二)。哈利爬起来,在窗户上看见一辆吉普车插着波兰的国旗缓慢驶过。战争结束了。

哈利快速下楼去,他的脚踝依然疼痛,但他欣喜若狂。街上听见音乐的人们都试探的走出来,哈利不敢相信,在这座曾经他以为是死城的华沙,还有一些像他这样成功躲过德国人的波兰人。事实,他想的过于简单了,他忘记了自己身上的犹太血统更为致命。当他一瘸一拐地跑向最近的人想要拥抱庆祝时,一旁的妇女大声喊道“德国人!”

哈利呆住了,没有反应过来,波兰士兵的子弹随之而来。哈利惊惶地滚在地上,双手抱头,大声请求道,“我是波兰人,不要开枪,我是波兰人!”

五六个士兵围上来,用枪指着哈利的脑袋,看着哈利的绿眼睛和黑色的头发,大声质问,“你是波兰人,那你为什么会穿那件该死的德军大衣?”

哈利颤抖道,“因为我冷”

几个月后,哈利·波特坐在钢琴前演奏肖邦的《第20号升C小调夜曲》,那是德军全面空袭时他录制的最后一首,也是尚未录制完成的作品。在另外一个全新的收音棚里,哈利全心全意地演奏着他的生命。直到他最好的朋友罗恩出现在收音棚的玻璃外。哈利的眼泪不可抑制地汹涌而出,他的音乐声更具感情。

录制结束后,哈利快步走出棚子,和罗恩拥抱。两个男人互相敲击对方的后背,比赛谁先勒断对方的脖子。

晚饭时间,罗恩邀请哈利去他们家用餐,幸运的是罗恩的太太赫敏在战争开始前就离开了波兰,虽然她在国外惶恐地飘荡了六年多,但庆幸的是她活了下来。她拥抱了哈利,并且端上热汤。

“物资虽然还不够丰富,”赫敏微笑着,“但是国际援助一直没有间断,我们自己也在解决这个问题,罗恩的花盆现在被我种满了土豆”

“你是的,赫敏,”哈利礼貌地亲吻了女主人的脸颊,“你总是聪慧而会利用所有资源。”

晚饭期间,大家对于战争中的一切死亡都保持沉默,转而用音乐上的话题代替,直到罗恩提出,“哈利,你是否认识一名叫马尔福的德军上校”

哈利停止了进食,看着他的好友,他的表情哀伤而欣喜,“是的,我是的,马尔福,我认识他,他拯救了我,在战争中”

两年后,哈利·波特在审问德拉科·马尔福的军事法庭中出庭作证,他拿出了那件曾经温暖他却差点害死他的德军外套。

三个月后,马尔福和哈利一起返回了他位于波兰的居住所。

马尔福的健康非常不好,两年多的俄国战俘营生活让他消瘦,并且患上了风湿类的病痛。哈利扶着他在火炉前的椅子上缓缓坐下,又递给他一杯热茶。军官任凭钢琴师将毛毯盖上他的膝盖,他的面容非常柔软。

“我想我应该回德国,我的父母都在等我”

德拉科轻柔地说,“你的公寓很舒适,但我不应该待太久,这不利于你的名声”

哈利微笑地点点头,“对于大难不死的钢琴家,的确如此。我们可以下午写信寄去德国,如果你的家族可以派人来接你”

德拉科摇摇头,“我父亲是个纳粹拥趸者,一个单纯的血统论者,我相信他会以我的背叛为耻。”但他又很快的补充道“但我相信我母亲会欢迎我的。”

随后他轻声询问,“哈利,你的家人好吗?”

哈利摇摇头,他用手指拨开了额头的头发,那里有一条闪电形状的伤疤,“在我们被迫离开家的时候,一个德国士兵用枪托砸了我的额头留下了这个疤。当时我晕过去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我的父母分别被送到不同的集中营里,而我是被波兰的非犹太裔救下来的”

“他们说,战后还会听我弹钢琴的”

哈利停止叙述,他显然有些跑题,但是他还是会为失去家人而感到疼痛,尽管他经历过无数死亡。德拉科放下茶杯,推开毯子,走到哈利身前,弯下腰亲吻了他的头顶,“哈利,我很抱歉”

哈利轻轻拥抱了他,“我想,我们可以晚点谈这个,我们拥有很多时间了,现在”

“我确信我们是的”德拉科表示赞同。



注一:华沙起义(波兰语:Powstanie Warszawskie)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波兰地下军反抗德国占领军的战役。这场战役是在1944年8月1日开始的。波兰地下军的目的是想在苏联红军到达华沙前解放德国的占领,以避免受到苏联的控制。50,000波兰地下军采用了游击战对抗25,000德军,整个起义持续了63日,直到1944年10月2日,波兰军队方才向德军投降。在波兰方面有大约18,000名军人和超过250,000名平民死亡,另有大约25,000人受伤。德军方面有大约17,000人死亡和9,000人受伤。

注二:波兰国歌《波兰决不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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